第七讲：给夫子画个像

——我的《论语》备课札记（7）

初一学部 赵磊

【原文】

1·10 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备课札记】

这个对话片段细细品味起来，蛮有意思的。对话的两位一位叫子禽，姓陈名亢，字子禽。郑玄所注《论语》说他是孔子的学生，但《史记·仲尼弟子列传》未载此人，故一说子禽非孔子学生。另一位是子贡，姓端木名赐，字子贡，比孔子小31岁，孔子对他的评价是“赐也达”，据《史记》记载，子贡在卫国做了商人，家财万贯，富甲一方。

这一天，子禽看看四下没人，就拉着子贡的袖子到一个角落，低声对子贡说：“子贡啊，你说咱们老师到了一个国家，总打听这，打听那，你说他是想从政啊，还是想议政啊？”子贡答得很妙，他说：“我们的老师啊，温、良、恭、俭、让以得之。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对于一件事，把人家推开，自己来干。他是先让给别人，实在推不开了，他才会出来做的。假如你认为我们的老师是想做官，那他求的方法，或许与别人的求法不同吧？”

这一则通过子禽与子贡两人的对话，把孔子为人处世的品格勾划出来了。孔子之所以受到各国统治者的礼遇和器重，就在于孔子具备有温和、善良、恭敬、俭朴、谦让的道德品格。在后面《八佾》篇里还有一则这样记录：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铎。”这位仪封人，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他说，凡是有德行的君子经过我们这里，我都要见上一见的，请引见一下你们的夫子吧。一会儿，他就出来了，对孔子的弟子们说：同学们啊，你们忧愁什么啊？天下无道已经很久了，上天就要以你们的夫子为木铎了——木铎，木舌的铜铃，古代发布政令时，常摇动木铎来召集百姓。也就是说，孔子是有天命的人，传承文明，教化众生的使命就落在你们这群人身上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这位善望气的仪封人就对孔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我们的夫子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气场呢？就在这五个字上——温、良、恭、俭、让。“温”是和“和”联在一起的，就是绝对的温和、平和；“恭”是和“敬”联在一起的，就是绝对的恭敬、严肃；“俭”是和 “朴”联在一起的，就是绝对的俭朴、朴实；“让”是和“谦”联在一起的，就是绝对的谦让、礼让。“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可以感染人，可以同化人。《述而》篇中这样描绘孔子: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可以说，这是在道德修养到了极处时，而形成的一种庄重、祥和、崇高之美，而这种气质的养成，根源于诗、书、礼、乐的长期习染，这也正是孔子教育的根本目的之所在，就在于培养内在道德与外在修养高度统一的君子。

如果我们给孔子画个像，那他的身材应当像泰山，巍巍挺拔；眼睛应当像大海，深不可测；神情应当像太阳，温暖明亮。据有关记载说，孔子长得宽额、狮鼻、阔口，大颅顶部微陷。身长九尺六寸，相当于今天的一米九以上，可谓标准的山东大汉。记载还说，孔子的智慧，超过周朝的苌弘——一位通晓天文、地理、人事的士大夫；孔子的胆气，压倒当时著名的勇士孟贲；孔子挪步轻追，可足踩亡命窜逃中的野兔；孔子力擎双臂，能托起城关落下的城门。然而，尽管孔子勇力过人，技艺超群，却深藏不露。他只是一心内修仁德，外宣先王仁道，终成一代素王，万世师表。

孔子所处的时代，人口只有几百万人，跟从孔子学习的弟子，却有三千之多，他们都是各国来的精英人物。以孔子本身的智慧与人格魅力，加上众弟子的辅佐，在当时，如想谋取一国权位，是不难做到的。然而，孔子深知，社会的安定，大众的幸福，如果没有纯正的道德思想作基础，仅靠权谋势力的支撑，是不会长久的。而且，在这种状况下的安定与幸福，也是不究竟的。所以，夫子宁可自己一生穷苦受累，寂寞凄凉，被人误解不识时务，也要担当起传承优秀传统文化、优秀道德智慧的重任，为万世开太平，奠定良好的文化基础。孔子这种不计个人得失，始终注重世人的德性培养，注重社会纯正思想的引导，从根本上拯救世道人心的行径，就是在当时，也是很少有人理解的。甚至，一些个人道德修养较高的隐士，对此也颇有微词。然而，孔子这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执着精神却感染着一代又一代仁人志士为人生崇高理想而自强不息，奋斗不止。